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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寻找乌托邦

已有 568 次阅读2013-4-16 22:41

 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在山上放牛。那一天我有好多愿望,想唱想跳,想有人爱,还想变成天上薄薄的云,那时候有这种想法不能说傻,只能说还不太成熟,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二十岁了还在山上放牛。

亚热带冬季的阳光把人晒得懒洋洋的,原野里浩浩荡荡的风刮个不停,我躺在野地里听着满山树叶哗哗的响,对一切都起了怀疑,我很难相信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个荒凉的地方放牛。以前我对自己存不存在的事不太关心,而那一刻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杨二这个人。

这个年龄正是困惑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的时候,这种怀疑和困惑让我目光呆滞,迷迷糊糊,像中了邪一样,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如果我妈看见我这个样子,就会以为我被狐仙附了体,她会取过一根针,从我嘴唇上扎进去,然后我马上就能醒过来。

不过学校老师都是科班出身,不屑于用这种农村封建迷信的野路子,加上我长的人高马大,除了我妈外没人敢用针扎我,就由得我神神叨叨。其实我妈这个办法很管用,一个人不管他脑子里有多少囚笼啊,噩梦啊,虚幻啊,迷茫啊,自怨自艾和顾影自怜的东西,当他被一根针扎过时,这些古怪的东西就一定全没了。

当然,这根针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把人扎好,比方说:我看见天空和漂亮的姑娘,然后就开始想入非非,这个时候给我一针就好了;而当我饿的要死又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就也开始想入非非,这个时候就怎么扎都没用。

小的时候我住在学校,离家几十里,总是吃不饱饭——学校的伙食差的不行,分量还不够,这一点连脾气最好的我都觉得过了。所谓的伙食就是老青菜,麻芋头,萝卜一类东西,食堂伙夫穿着雨鞋在大盆里扑通一腾乱踩,也不削皮,拿刀一剁,添几瓢水,锅盖一盖,焖的半生不熟,然后就拿来喂我们,总之,这玩意如果我拿来喂猪,猪尝了以后肯定想咬死我。但奇怪的是大家和伙夫们都相安无事,还涎着脸叫他们叔叔,希望能给多舀一点,现在回首这段往事,大家都无限留恋,忘了当年饿得要死,只记得那时是多么的青葱。这说明假如人生活在一种无力改变的痛苦之中,就会转而爱上这种痛苦,把它视为一种快乐,从而使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因为没有东西吃,我开始想入非非(如果肚子里空空如也,每个人都会想入非非)。那时候我坐在教室里总爱往外面看,天上有很多云,院子里的大树光秃秃的,有人从操场上走过,大楼前是一尊雕像:一个学生手里拿着一个球。如你所知,我见过许多这样的雕塑:各式人等以各种形式拿着个球,伟大领袖拿着个球、民主和科学拿着个球、工农兵拿着个球......然后我就想道“都他妈的顶个球”并微笑起来。

如果你是一个小学女教师,离婚独居,每月只挣几百块钱,还得加班加点,给学生讲孔融让梨,讲拾金不昧,讲雷锋的故事,这时你手下的那些小屁孩里居然有一个人对你面露蒙娜丽莎似的微笑,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所以下课后她把我叫到办公室要我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微笑,微笑就像屁股上的痔疮,自己是看不到的,她说有就是有,我无法解释自己没有笑,就一再解释自己笑不是什么坏意思,却没什么用。我只好说我是在笑我自己,时至今日,每当有人觉得我在隐射他的时候,我都不得不解释说:“我只是在说我自己罢了”。

但这话说了不如不说,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面露微笑,一直到现在我都有无端微笑的毛病,结果是树敌众多,在上课的时候这么笑起来就是笑老师水平不够;在开会的时候这么笑起来就是笑讲话的人在说狗屁,总而言之,因为这种微笑,我成了个人见人恶的家伙。老师问了半天都没能问出什么名堂,于是就骂道:“你这个坏胚子,我就不信治不了你“,然后就把我锁在办公室,自己上课去了。

听她骂我坏胚子后,我开始恍然大悟:她以为我对她有龌龊的念头(人所皆知,我小学就比较早熟),我顿如挨了一闷棍, 呆了半响才醒过来。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自尊心强大的女人总以为自己随时会被人强奸。

我被她反锁在办公室里,坐在她办公桌前的硬木椅子上挪来挪去,感觉像一只苍蝇被牢牢粘在粘蝇板上扑腾着翅膀,她就开始问我一些话,这些话让我面红耳赤,羞于作答,于是就低着头看地板,一声不吭。这是思想工作者们遇到的最痛苦的事:你说破了嘴皮,对方一言不发,全无反应,这实在是让人身心俱疲。我沉默的态度让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威胁说要把我爸叫来,如果就因为她以为我对她有不端的想法而让我爸走了几十里山路赶来,这样我会于心不安,而我爸也一定会当着她的面把我打个半死。被逼无奈我只好交待刚才摸过女同学的手,这让她如获至宝,伏案疾书,还大声唱道:“从—小—就—爱—耍—流—氓!“写完再问,我就什么都不说。

小的时候我是个问题青年,是思想改造的重点对象,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呆在她的办公室里面听她给我做思想帮扶工作,她要求我把以前干过的坏事老老实实的交待出来,由她来对症下药,把我从一只黑乌鸦变成一只白鸽子,不说就不让吃饭。为了能吃上口热饭,我就背叛了自己,编了许多自己没有干过的事情来糊弄她,让自己坏事做绝,比如说和哑巴吵架,和瘸子赛跑,扒绝户的坟,在女厕所墙上画裸体画等等,她听了脸上就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不大相信。我越编越起劲,渐入佳境,刹不住势头,连偷看隔壁班女老师洗澡的事都编了出来,她听了就一拍桌子说:“停,停,你的意思是你很能耐是不是?”

我听了就觉得很不中听,照她的意思,我编出这些事情来就是为了在她面前表现出我很能耐,我只好说:“老师,我想吃饭。”

后来她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是猪,油盐不进。全班七十多个孩子,被宣布是猪的只有我一个,我发誓要恨她一辈子,我在笔记本里写道:“这个老娼妇饱经沧桑,心硬如铁,最懂得伤孩子的心”。

但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爸爸用棍子抽在我屁股上,当时很疼,过后就忘了。再说虽然她离婚了,但年纪轻轻,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长的又很漂亮,每到夏天就在校园里穿一条白裙子,露出的小腿相当美好,现在我已经把她的脸忘记了,腿还记得。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时我就在脑海里揪她的头发,抽她的嘴巴,亲吻她,剥光她的衣服,强奸她,这说明我的精神里有S的倾向,关于这一点,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反正我这个人一向不大知道要脸。

但第二天早上在学校里见到她时,我都规规矩矩的站着,目不斜视,并且说老师好,过了一阵子她就不好意思再说我是猪,并且当众宣布说很喜欢我,我顿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这说明我精神里还有M的成分。

由此可知,我的外表呆头呆脑,好像十分朴实,但内心压抑龌龊,躁动不安:成天想着上天入地,飞檐走壁,杀人放火,还经常春梦缠身,梦见自己在各种各样的情景下强奸了小学老师,醒来后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恨不得把自己阉掉。但这些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因为我怕别人知道这些龌龊的想法,把它们隐藏的很深。

回过来说,人在无端微笑时,不是百无聊赖就是百般痛苦。而在百无聊赖中,每个人都想找别人的麻烦,所以老师认为我的微笑是对她无礼;在百般痛苦中,每个人都想上天入地,所以后来我对老师进行意淫。

如果搁到现在,我看了弗洛伊德后(弗洛伊德的思想无不带有性爱的痕迹),我就会对老师说:“老师,您这是性欲受到了压抑,您只要和丈夫多做几次爱,火气就能压住。”而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亵渎老师也可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恋母情节。

我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爱赶时髦,写来写去就写出了师生间的SM。如果你看了这些东西并且相信,那么说明你和我一样病的无可救药。我经常怀疑自己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我怀疑过自己有精神病、躁狂症、强迫症、抑郁症等等,但都疑的不对。事实是虽然当时的我思想充满了色情与暴力,拥有下流的想象力,但总想着积极向上,一顿饭能吃三大碗,身体好的不得了,和任何人都说得来。

总之,那是我的黄金时代......

众所周知,孤零零一个人的故事必定殊为无趣,这样的东西写太多了只能说明作者是个自恋狂,至少闷骚,想要宣泄,所以我对这样写故事也很不满意,这个故事得重新开始:

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很不一样,现在的我人高马大,满脸粉刺,相貌凶恶,又心事重重,沉默寡言,总是躲人,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很不招人喜欢;过去我就不是这样,小时候我长的瘦弱娇小,聪明伶俐,人见人爱(这不是自夸,毕竟过于直露的表扬自己不是我的风格),还爱和女同学跳橡皮筋。我到寄宿学校读书时,我妈就整晚睡不着觉,害怕我会被别人欺负,但只过了一年,我就拔到一米七以上,还长了一脸络腮胡子,活像一个山贼,而且满嘴都是操你妈,这说明环境可以很快的改变一个人,只要一年,你就可以变的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虽然我的身形在一夜之间就拔高了,但年龄一时之间却跟不上来,所以还总是和女孩子在教室里疯疯癫癫,追来追去,。如前所述,我最爱和女同学跳橡皮筋,论到这个,当时没有一个女孩子能跳得过我,所以你还总能在楼道里看见一个长手长脚,长的像猴子一样的人在两根绳子上纵来纵去,这让老师见了便觉得很不像话,于是对我说:“这么大的人了寒碜不寒碜?”这时我只好装作没听见。

这也就罢了,反正我又不会和老师玩,但关键是连她们也不和我一起跳了,因为老师不让(我成绩不好,怕跟我学坏了),这让我很不开心:有一件事情我倒不怕承认,虽然我当时智力超群,高出侪辈,但却是个小孩子,总也长不大。小孩子是不会愤怒的,只会不开心,要搁到现在,我肯定会指着老师的鼻子和他说:“操你妈,你凭什么不让我跳橡皮筋?”然后老师就会说:“谁叫你是倒数第一。”我听了就会哑口无言。

我有一个舅舅,三十岁了都没有老婆,除此之外,他还没有工作,所以大家都觉得他矮人一等,自己有义务帮他一把,平心而论,他家周围的乡亲都对他挺好的,又给他介绍工作,又给他介绍对象,虽然那些工作不是去给人扛水泥就是去给人搬石头,而那些对象也或有残疾,或有隐疾。只是别人怎么知道我舅舅读过陶渊明并且自视甚高呢,大家都觉得自己是为他好,即便是给他找了个瘸子也是帮了他的大忙。

虽然舅舅没有工作和老婆,但人却绝不好逸恶劳,终日勤勤恳恳,孝顺父母,不抽烟也不喝酒,什么恶习都没有,但别人总觉得他有一点二百五,你要知道,若是论聪明的话两个我也抵不上他。我不知道舅舅小时候是不是也疯疯癫癫,但他和我差不多,是个不管不顾的家伙,所以经常有人关心他,给他介绍工作和对象,教他人情世故,把他当成弱智。

所以舅舅对这些热心的邻居深恶痛绝,老想搬出去。

对这种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当初老师不让我跳橡皮筋,还叫我小神经的时候我也不想呆在学校了,只是我爸爸决不会由着我的性子来,所以我还得每天对着老师那张臭脸。我这个人虽然有点坏,但起码表面上我很尊敬上级,尊敬老师,唯唯诺诺,从来都不顶撞,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忘了我有点神经。

不过这种好事情没持续多久,因为我后来学会了发愣,没人和我玩了,我只能发愣。我发愣的时候心里什么都不想,空荡荡的,两只惨白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让人咋一看就会吓一跳,比如说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字,然后转过身来就看见两个黑漆漆的窟窿里面有些白乎乎的东西盯着他,吓得手一抖,就把粉笔给掉了。等到他看清楚是我在发呆后就很生气,下来就给我一嘴巴,还骂道:“杨二,你这个混球,你没事乱发什么呆?”

再比如说有女同学来问我:“杨二,我长的漂不漂亮?”因为到这个年龄也只有我一个男孩子会和她们玩了,别的男同学都隔着好远就对她们指指点点,所以这种话也只能问我。我发着呆,过一会就说:什么?哦,是挺白的。”她们一听,就再也不想和我说话了,并且记起来了我是个”小神经“,就说:我们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问起他来了?

除此之外,还经常有人问我他聪不聪明,毕竟那时候论起聪明,连老师对我也自叹不如,无形之中,我就成了全班最聪明的人了,还拥有了一种鉴定别人智慧的资格。学习委员问我的时候我就正好在发呆,加上那时候还太小,自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别人都不行,所以不大懂得谦虚,就犯了结巴的毛病:“挺—挺—挺聪明的!”这一结巴,就显得有点言不由衷,她听了以后就很不高兴,以后总找我的茬,变着法的想羞辱我。

比如她一直盯着我,看得我心里起毛就忍不住问她看什么,她就说:“杨二,你长得可真难看。”对于自己的长相我倒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便无动于衷,说:“难看就难看,你别看不就得了,你长的倒是挺好看的。”她听了就说:“杨二,你这个人可真让人讨厌,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指甲来掐我,掐的我胳膊通红,在被她掐之前我最善于强词夺理,之后就什么都不说。

这种事情现在由我复述出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反正,当时我却觉得这种话有打情骂俏的意味,所以我还矢志不渝的爱上了她,把她当做自己的红颜知己,并发誓永远爱她。后来有好长一阵子我都想向她表白,但我始终没有说出口,怕被她拒绝。

所以,这就是一个神话:我和她既没有肌肤之亲,也没有山盟海誓,但我就是矢志不渝的爱她,这就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很崇高。

不过,那个夏天我一米七三,发如粽叶,身披败絮,一点也不像个多情种子的模样,且鉴于我当时后进生的身份,这种想法就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但我还是为此和班长打了一架,我因为争风吃醋和班长打架,这算怎么一回事呢?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听说她已嫁为人妇。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人对她好点,最起码不要打她。

总之,人不该发愣,除非他想招人耳目。因为发呆我得罪了不少人,其实当我发愣时,既不是存心抗拒,也不是故作清高,发愣就是发愣。在我看来:人渴了就想喝水,饿了就会吃饭,到了一定的岁数就会想姑娘,无聊的时候就会发愣,这都属于天赋人权的范畴,假如一个人犯了错误,你可以打他可以骂他,可以想出一切办法来惩罚他,却不能令他不发愣。

到了现在,我这些毛病全好了,我既不会无端微笑,也不会随时发愣,因为这样只会招人厌,现在我在什么地方都保持沉默,也没人讨厌我了,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对这种改变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犹如丧失了童贞。

小的时候我贫嘴多舌,到了一定的岁数就沉默寡言。这说明人要永远像小孩子一样是做不到的,但保持沉默还是可以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说话,在私下里,我的话比谁都不少。前几天我被邀请去参加一个聚会,在会上我讲了几个下流笑话,弄得四座皆惊,接着又喝了一瓶啤酒,打了一个大嗝,声震屋宇,把别人都给吓坏了。其实我没想去捣乱,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呆惯了,很少有人叫我去参加聚会,心里很高兴,但就这样还是吓着了别人。

我现在习惯一个人呆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这样你就可以听见别人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别人却看不见你。你有做一切事情的自由,因为你做什么事情别人都不知道,或者知道了都不去理会。

我可以不去上课,不去开会,不去参加学校组织的政治学习,可以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尽情胡思乱想,这些好处都是有代价的,这些代价就是当我想干什么的时候别人都可以不理会我。

但我依然只管我行我素,呆在宿舍里不出来,这样就省却了好多麻烦,大家都觉得我有点不一样,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是这种不一样是聪明还是愚蠢,这一点就有问题。

年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个天才,高人一等,但是别人就不这样认为。有一段时间,别人都不大理会我,这让我寂寞的发慌,我觉得这是因为我聪明得过了头,所以就决定开始装傻。

人不仅要有证明自己聪明的智慧,还要有证明自己愚蠢的智慧,李卫公年轻的时候在拼命证明自己的聪明,到了老了就拼命装傻。所以我说话开始结结巴巴并且流着口水,时不时的翻起个白眼给人,别人问起话来就东拉西扯,这样做的后果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在自作聪明,自娱自乐;而别人,都懒得搭理我。

其实我也有做事认真的时候,上大学一年级时,每节课我都做笔记,到了二年级才开始打瞌睡,即使这样,每次自渎完后我都夜读《曾国藩家书》,致力修身并且开始锻炼身体,每天坚持做5个俯卧撑。

过了一个多月,我的八块腹肌始终不见端倪,而校园里安安静静,既没有人欢笑,也没有人痛哭,更没有人自杀,我不禁对一切又起了怀疑。

学校平静如水,有人想发财,有人想女孩,有人想哲学,有人想推背......

于是有人研究彩票,有人研究星座,有人研究康德,有人研究易经......

研究彩票的同学虽然从来没有买对过两个以上的号码,但依然每期不辍,他有时候烧香拜佛,有时候就去求研究周易的同学给他起一卦,有时候就要求我们给他想一串数字,还不能是圆周率,这也不能说傻,只能说也还不太成熟。

研究星座的同学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暗恋女孩的星座,就整天研究狮子和白羊配不配的问题,弄得不知情的人就会以为他在配种站工作;而研究哲学的同学则每天晚上都坐在窗台上仰望星空,用他的话来说:“这种抬着头看星星的经历完全可以和一次性经历相比,而在对着星光感悟的那一瞬间就好像忽然达到的性高潮。

至于研究周易的同学,因为参神仙道化,吸天地灵气,汲日月精华,已每日只食一餐,身轻若羽,飘飘然有凌虚之风矣。

总之,大家都在没事找事。

看到别人忙忙碌碌,我经常感到惭愧,因为我老觉得可干的事情太少。所以每至午夜梦回,我时常参照先贤,躬身自省:消极的回顾自己的经历是不对的,悲观,颓废,怀疑都是不对的,我不该这样轻佻浮止,我应该是个快乐的青年,内心阴暗,心理压抑对我绝无好处......

但这些道理已经安慰不了我了,实际上除了觉得呆着没意思外,我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天起,我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关于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我一无所知。

小的时候,我家房子后面有一所老宅子,大概有几十年了,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荒着,门上用几块木板斜斜的钉死了。这几块木板给了我很大的希望,觉得只要能进到里面去就能发现点什么,假如我能够把门打开就可以进去,遗憾的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劲,而爬上六七米的高墙也非我所能及。我觉得这所宅子深不可测,仿佛永远没有人能够进去,虽然它只围了一块几十平方米大的地方,但里面有一个神奇的世界,假如我能看见,就能解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疑惑。

这扇门把我折磨的发疯,在我看来,世界上的一切痛苦都不能与之相比。直到有一天,我哥哥看见我举着一块石头在这扇门前徘徊,问我要干什么,我说我想进去里面看看,我哥先哈哈大笑了半天,然后就一脚把门踹开让我进去了。里面有一个乱土堆,地上是横七竖八的烂木头,还有几堆野屎,这说明在我之前已经有不少人进来过了。虽然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个老宅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任然相信假如不是我哥哥一脚踢开了那扇门,而是我自己打开的,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我想进到那扇门里面是六岁的时候,而直到了现在我都还记忆犹新,因为这件事太惨了,在脑海里压不住,用弗洛伊德的说法就叫做压抑。后来我发现我干任何事情都没有那股百折不挠的决心了,而且我后来干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像那件事那样愚不可及。进到老宅子里面一点好处也没有,只能带来刻骨铭心的痛苦,但我还是想进去,所以我又叫哥哥把那几块木板钉到了原来的地方,这说明我喜欢自己愚弄自己。

这个故事应该还有点别的寓意,但我一时想不出来,或许故事就是故事,它本来就没有什么寓意。

还有一段时间,我陷入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梦境之中:在梦里,我不是到了隋末烽烟四起,打家劫舍占山为王,就是当上古希腊的统帅,率领一支英武之师抵抗罗马军队的入侵,要么就是成为了一个大侠,一剑来去,行侠仗义,更有甚者,好几次我变成了一只独狼在旷野上追着只兔子到处跑......

在那一段时间里,不管我怎么睡,梦里总离不开这几个故事,这让我感觉生活毫无新意。但无一例外,在这些梦里,我都建功立业,英雄气概十足,一扫颓靡之气,这又让我欣喜若狂。

现在可以这样说了:我从小就希望可以发现一个遁身其中的新世界,也就是传说中的乌托邦;或者可以成为一个英雄人物。而在梦里,我寻找的时代,我喜欢的我忽然来临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企图找到这些梦境所蕴涵的深刻意义,它很有可能是暗示了我一生的命运,又或者是揭示了某些关于佛教轮回的哲理,但最后我发现,这些梦往往做在我百无聊懒以后。

所以,等我醒来,我身上的英雄气概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又变成了个阴暗的人。

俗话说时势造英雄,而吵吵闹闹的英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所以我痛苦的哭了起来,用拳头擦着眼泪,我想,古代英雄在失掉自己的城邦时,也会是这样的。

也许我该再编几个故事来打发时间,但我不想编了,最主要的是我已经不再相信有什么奇迹了,我才二十多岁,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我不能总是逃避厌倦罢。

尽管现在我已经不再说什么了,但已经说了一些,说过的话是不能收回的。而无端微笑也罢,即时发愣也罢,保持沉默也罢,理想主义也罢,都结束了,我也明白了自己所要寻找的是什么东西:既不是什么存在感,也不是什么乌托邦,而是晚上的一碗米线钱。

所以现在,我呆在这里,怀念我的家乡,并且始终不能忘记自己建功立业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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